油桶寺住持帕帕力莫

做个梦给自己 做个梦给你
直到我们的梦境全部凋零
wb:热心市民怪兽先生

Heartache

灵感来自《编号89757》


本来是想已机器人角度写人机的恋爱故事,结果没想到这么难写以至于一度卡文


结局略烂尾,希望大家能看的进去


应该算ne,不算be也不算he


配合食用:One OK Rock-《Heartache》


ooc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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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守则:


  1.无条件保护主人


  2.无条件遵从主人的一切命令,除非这违反了第一条


  3.不可拥有人类的情感





我的名字叫keke。这个名字,是发明我的那个女人取的。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眼前的这个人。她很脆弱,刚刚经历过一场重创,但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我流泪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人类命名为疑惑的情绪——我的身体上有生理信号传感器,她的多巴胺分泌似乎非常低。



“你是谁?我在哪?”



她问我。



“你好,我是keke。”我回答道,“你现在在医院。”



她头上缠着染血的绷带——她的脑部受了重伤,我的影像系统和生理感应系统这样告诉我。



“你产生了逆行性遗忘。”我将我的诊断结果脱口而出,“也许是由于脑外伤的原因,也许是由于心理的原因,总而言之,您的过去记忆,目前是无法恢复的。”



她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似乎想要抬起手来碰碰我,但是却无法做到。她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色,又试图再次抬起右手,然而她的手依旧绵软无力。



“keke,我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这是怎么了?”



我伸出手去,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伸肌0级,屈肌0级,主动关节活动不能,记忆损伤,脑外伤后遗症,康复可能性27.5%……一行行的数据在一瞬间在我的眼前整齐地排列开来,诊断系统在我的脑子里飞速运行。



“颅脑外伤,你刚做过开颅手术。”我说道,“你昏迷了一个月,虽然现在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你需要进行长时间的康复锻炼才能重新站起来。”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你这么眼熟,为什么你这么熟悉我?”



“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们两个……究竟有什么关系?”



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在慌张的时候总喜欢使用相同的命令和问题第二次。



我轻轻歪了歪脑袋。



“我是keke,你是花花。”



“你是我要保护的人。”



……



后面来了很多的人。我的脑子里一一扫过她们的资料。这些东西,我的制造者在我出厂的时候,就已经导入了我的脑子里。



譬如现在这个正抱着花花的脑袋哭的梨花带雨的金发女人叫做钟欣。尽管这与主人最开始导入我脑海中的资料有些许的偏差,不过从骨骼、五官构成以及主人对于她的性格描述来看,应该是本尊无差了。她身后忧愁的撇着八字眉,默默地擦去眼角泪光的人是谢安然,主人给的资料表示她们两个之间有某些特殊的关联。



我和身边穿着白大褂的人对视了一眼,这个面带倦容的人的资料也从资料库里调了出来。她叫苏芮琪,是花花的管床医生,也是主人的好朋友。



我没看见主人。



主人在哪?不知道。



我最后接到她的信号的时候,与我接头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脸色看上去不佳,多巴胺分泌水平低,情绪不振,但还是将一张芯片插入了我胸前的芯片匣里,于是我就明晰了我的任务。



“她说,要你代替她陪着她。”女人摇了摇头,“这个……傻子。”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直到花花醒来。



我有预感,这个任务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又见到了那个女人。



在我送走了钟欣谢安然之后,苏芮琪拍了拍我的肩膀。



“跟我来。”



她是主人的朋友,应该不会害我。我回头看了下因为疲惫已经在沉睡的边缘试探的花花,跟着苏芮琪走出了病房。



苏芮琪带着我来到了医生办公室,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电脑旁边玩着手机的那个女人,她抬起头看见苏芮琪和我,便站起了身子向我走来。



“你好,李梦琦。”我从资料里调出她的名字,“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梦琦看了看苏芮琪:“你觉得她留下的这东西靠谱吗?”



苏芮琪扭过头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前花花的康复阶段才刚刚开始,从她对于花花的病情的诊断判断来看,她确实对这个家伙的制作下了功夫。”说着说着,她又停顿了一下——我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些微起了些波澜,仿佛石子落在平静的湖心:“而且——确实很像。”



李梦琦点了点头:“是的,我看到的时候也以为是她自己。”



两个人说完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你说她是不是想到会有这一天?”苏芮琪问。



“以她的性格,肯定会这样想的吧。”



李梦琦走了过来,将一个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透过传感器,看见了里面一颗颗的电池片。



“keke,如果你电量报警了,请自动更换电池。”李梦琦对我说,“你只需要将电池片吞下就可以了。”



是这样吗,好的。



我点了点头,将电池片收好。接着转过身,准备回病房照看花花。



“keke!”



我回过头,李梦琦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



“再见到你真好。”



我点头。



“谢谢。”



……



花花的康复过程是艰难的。她对于康复训练有种抵触,这也难怪,毕竟她之前那一双可以用吉他弹出美妙的乐曲以及指挥锅碗瓢盆做出美味饭菜的双手,由于肌肉张力,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和煎熬。



“不要再碰我的手了!”



我刚端着营养餐走进来,便被一个飞来的枕头遮住了视线。治疗师的惊叫声和铁制餐盘落地的声音将隔壁床那个因为中风总是昏昏沉沉的阿叔吓得腿都抬了起来。



治疗师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眼里写满了无奈。我当下会了意,走上前去俯下身子看着眼圈红红的华承妍,说道:“花花要听治疗师的话,要坚强哦。”



“可是真的很疼……”



我伸出手臂。



“我的手臂,是软的,可以捏着,可以没有那么痛。”



花花闻言,报复一般地捏住了我的手腕。她确实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我的压力传感器一度出现了很大的数值。



等到治疗结束后,我低头看向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的花花。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额上的冷汗滚滚落下。我用另一只手从床头取来纸巾,轻轻替她擦干额上的汗。



“谢谢……”



我听见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她的嘴里飘出,低下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花花费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又充满歉意的看了看握住我手腕的手,小声说道:“感觉很痛。”



确实。我的手腕被花花捏出了几个浅浅的指印。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不痛。”



不过,老实讲,痛又是什么呢?



机器人的脑子里是藏不住事情的:“花花,什么是痛?”



花花投来一个有些疑惑的目光,看了看我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痛就是——”花花闭上眼睛,嘴里说出的话,仿佛风的吐息。



“痛就是人类才会有的糟糕情感。”





康复的路是很漫长的。从病房到治疗室,再到最后出院的那天,花花的腿脚还是略微的有些不方便。本来准备用轮椅推着她回家,但没有想到看上去瘦小的她却有一股蛮牛一般的执拗,即使翻来覆去的向她说明,最后机器竟然还是没有倔过人。



“keke,等我一下。”我回过头,看见花花拄着双拐慢慢地走在后面。她的腿也有骨折,这样子走下去,并不是办法。



于是我走上前,在眼前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keke你干什么?”



“我背你。”



“都说了不用了,见鬼……”



“保护你是我的任务。”



听到这句话,她愣了愣,最后无奈地笑了笑:“拿你没办法。”



背后有柔软附上。压力指数变化,跟档案里的华承妍的体重已经大相径庭——这一段时间艰难的训练和一个月的昏迷让她暴瘦了十几斤。这一些负重对于钢铁之躯并非什么难事,我干脆把拐杖也从花花的手上抢了过来握在手中。



我就这样背着她走着,路上的人形色匆忙,偶尔有人会将奇怪的目光投过来,但也只是惊鸿一瞥。花花似乎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手费力的扣紧了一些。



“keke,他们在看我们。”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并不是很能懂情感传感器传来的“羞赧”两字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当人们一直看着一件事情的时候,说明他们对这件事感到好奇。”花花说,“而这些好奇通常不是好事。”



我仍然不明白,所以摇了摇头。



花花似乎有些无奈,我的资料库里写着与人类交往的准则:如果当交流的话题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换一个话题。



我刚想搜索下可以聊起来的话题,花花却突然问道:“我都不知道我家在哪,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序。”



“程序?”



“程序里有写。”



花花轻轻摇了摇头。



“我讨厌程序,也讨厌程序员。”



“为什么呢?”



“因为总是冷冰冰的,像机器。”



“我就是机器。”



花花没有说话,直到走到小区的楼下,我才听见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你跟其他机器不一样。你暖暖的。”



或许是因为我身上有仿人体体温系统罢。



背着花花上了楼,用李梦琦交给我的钥匙开了门——花花估计很惊讶。进了门,我轻轻地将花花放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将热水烧上,花花环顾着四周,眼底满是怅然若失。



“王柯。”



她突然开了口,我脑子里顿时响起了警报,我回过头,她愣愣地看着我,仿佛刚刚那句话来自于虚无一般。



“为什么突然叫王柯?”我问道。



“我不知道。我刚刚看着你的背影,突然就想起这个名字。”花花向后倒在沙发的靠背上,目光逃向自己的足尖。



人类的大脑十分复杂。我的资料库这样告诉我,逆行性遗忘会慢慢的随着时间改善,算来花花在医院里也住了小半年,回到熟悉的环境,有一些记忆解锁是很正常的。



可惜我脑海里的程序不允许她想起那个叫王柯的人。不知为何。



因此,在那些在她床边陪伴陪她回忆过去的日子,我遵循着程序的指引告诉她关于她自己的一切,但从未提起过有关于王柯的事情。



“keke,机器人会饿吗?”



我用后背靠着墙,静静地看着她:“饿是什么?”



“就是胃……忘了你是机器人了。”花花轻轻用手腕敲敲脑袋,“就,没电了的感觉。”



“会。”我点点头,“我一般用小型蓄电池片。解决饿这个问题。”



“那你想吃东西吗?”



“我是机器人,不需要吃东西。”



花花却像没听到一样撑着站了起来:“你之前在我做康复的时候不是一直跟我说嘛,说我做东西很好吃。”



那是我资料库里的资料告诉我的。我本来想说,花花却已经挂着我没见过的轻松表情忙活开了。



不得不说那个人在我资料库里留下的资料是对的,尽管没有味觉,也没有嗅觉,但是当华承妍把简单炒好的菜放在我面前时,仍然能看出这菜的色香味俱全。花花的左手功能练的比较好,当下夹了一筷子送到了我嘴边。我有些踌躇地看了看眼前散发着高温的菜:“我没有味觉,抱歉。”



“你尝一口,没事的。”花花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闪着亮晶晶的光。



不知道是由于什么程序之外的原因,或许是突如其来中了什么病毒。总之,我的指令程序在那一刻停止运行了一秒。



仿佛芯片被那束光洞穿。



于是我鬼使神差一般张开嘴,咬住了菜肴。



“好吃。”





人类很麻烦。



人类需要不停的从外面买东西来做饭,虽然花花行动不便,但是还是要坚持自己去买。买完回来做好,还要喂我一口。看着她的笑容,我总是会中病毒,违背程序去吃掉那些尝不出味道的东西。不过也许主人确实设计好了,我的电子胃竟然可以消化这些有机物,在夜间的时候便会变成电量,虽然转化速率比直接吞食电池要慢。



人类还要脱下衣服清洗自己的躯体。有时候花花也会用干毛巾帮我擦干身体上的灰尘,但是我远远不需要像她一样在浴室里呆上大半天费上听上去就会让我一整个死机的水量。花花的右手功能不好,我便帮她吹头发。吹头发的时候,她坐在床上背对着我,文静乖巧的像一只猫。我用手撩起她的发丝,烘干后的头发散发着热气,我在想像,那会不会很香。



更麻烦的是人类似乎还需要有个人陪她睡觉。



不过确实,一个人睡一张双人床有些许的浪费。



“我站着待机就可以。”我站在原地,感觉脑子里的cpu滋滋响,仿佛夹进了一团乱麻“我不知道睡床有什么不一样。”



但花花很明显不想理会这些。她直接搂上我的腰拽着我,奈何我钢铁之躯没那么容易拉动,但也只好配合着她被拉到了床上。



我翻了个身,看着花花,她冲着我笑了笑,月光跃动于眼底。



“keke,你会拥抱吗?”



我沉默了一会,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她似乎有些错愕,身子只是稍微地挣扎了一下,但旋即乖顺地抱住了我。



“程序里,还真的有写。”我搂着花花,温热程序悄悄地开启。



人类喜欢拥抱。



……



在花花身边的我,完全与人类没有什么差别。吃东西,睡在床上,在她失眠的时候从资料库里调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睡前故事给她听。



花花以前是一个中学老师,这几天也断断续续有以前的同事来坐坐,也有一些学生来看她,带着一束暖橙色的矢车菊,跟她聊聊这几个月学校发生的事情。



“花花老师,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一个女学生有些不开心地撅起了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崔老师给我们代的英语,我们班现在已经全班东北味儿了。”



“你不知道马思惠讲东北话有多搞笑。”



“田京凡你闭嘴啦!你上次还偷姜老师多拿的糯米鸡!”



看着被穿着蓝白校服的年轻人簇拥在中间,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的花花,我尽力的去推算这种感觉。



人类的情绪很奇妙。在喂我的时候她的情绪会波动,在抱着我的时候情绪会波动,在和她的学生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情绪会波动 波动的幅度也不一样。



“这种感觉,叫做什么?”送走了花花的学生们后,我问道。



“什么感觉?”



“就,你喂我饭的时候,跟学生一起聊天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下,“抱着我的时候。”



“那种啊,叫……”花花的眼睛又轻轻地弯了起来,“叫幸福。”



“花花。”我轻轻开口。



“嗯?”



那我也很幸福。我本来想说出来,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程序阻止了我的行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将我的程序篡改了。



“我好像开始明白你们人类的情感了。”



最后我如是说道。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对花花的康复似乎非常有用。她的功能虽然还是有些不好,但是已经逐渐脸上见了笑容。记忆也一点点的恢复了起来,再次见到她的学生们时,她也可以慢慢融入他们的话题,跟她们聊起以前的种种,以及几时准备回到学校继续教书。



我还是会在晚上的时候帮助她回忆以前的事情,以前一般是她静静地听着我讲,现在她也会应和我,也会回忆起其他的东西了。



但是我执意没有提起那个人。



比以前更加复杂的事情是,如果说以前是程序所命令的,那么这一次的程序,似乎是从奇怪的地方增加的。不论如何,并不来自初始设置的程序。



似乎来自我自己。



花花的情况越来越好,回学校任教这件事情也渐渐提上了日程。我依旧默默地照顾着她所不能够照顾到的地方——打扫屋子,监督她做苏芮琪叮嘱的康复训练,在她准备资料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给她做一顿饭。



这样能让我感觉到她说的那种幸福。那种幸福,让我打从心里想要遵循,恨不得它一直存在于我的程序之中。



或许机器人的思维就是喜欢按程序办事吧。



所以,当我从外面买菜回来,看见花花拿着一张合照在发愣的时候,我知道有什么超出算法之外的事要发生了。



或许主人在设计我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如果不被允许的记忆被寻找到,我应当如何。



花花看着我,眼眶有些红,她似乎刚刚哭过。



“keke。”她说,“我以为你不会骗我。”



我垂下眼帘:“我没有骗过你。”



“她在哪?”



“谁?”



“王柯啊!”花花从未有过如此愤怒至于失态的时刻,“她在哪里?”



她把手上的合照翻了过来,合照上是她和另一个女孩,两人都穿着学士服,手里拿着毕业证书,花花的脑袋轻轻地靠在女孩的肩膀上,两个人的笑容都明媚的像此刻窗外的太阳,似乎她们的未来也会像她们的笑容一样闪亮。



“对不起,花花。”我摇头,“我并未被授意存储与王柯有关的资料。”



她轻轻嗤笑了一声。



“可是你长得和她,可是一模一样啊。”



“我确实未被授权。”我摇摇头,“请原谅我我无法帮助你。”



“你的声音,你的外貌,都和她一模一样……”她的声调有些幽怨,“你真的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吗?”



“没有资料……”



“够了!”



她平素温柔的声音骤然变得大了好几倍,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滑落,摔碎在地板上,伴着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那是她同时打翻在地的。



“花花,请你冷静。”



“不要叫我花花。”她的声音充满着危险,“我的名字是华承妍。华,承,妍。请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华承妍。我想要叫出声,但是却并不能够将这三个字说出口。



一切都因为那个人制造我的时候说,不可以直接喊她爱人的名字,如果一定要有个称呼,那就叫花花。



“我……”



“出去!”



我决定不再回答,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子,走出了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了从门里传来的哭声。



我从来没有听过花花像那样哭过。在医院的时候,就算康复治疗再辛苦,她也只会咬着牙默默地将眼泪吞回去。而此刻在门后的她,却仿佛被攻破了全部的防线,溃不成军。



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顺着钢筋铁骨下隐藏的电路蔓延至全身,仿佛电量枯竭,又仿佛程序混乱。胸口的芯片电流似乎已经混乱,我伸出手放在胸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最后我还是决定转过身,推开了门。



花花跌倒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地上满是水渍和玻璃的碎片,她的手上都有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快步走了上去,在她转头之前,一把把她手中的玻璃碎片拿走,接着把她抱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你走开啊!”她歇斯底里的喊着,“我叫你走开!你这个机器人,你这个骗子!”



“我不能走,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免受伤害,包括自伤。”



“走开!走啊!滚啊!!!!”



我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她在我怀里奋力的挣扎,直到力气渐渐地耗尽,原先倾泄而下的泪水也渐渐停息了下来。



“这又是什么呢?”我问。



“什么?”



“就是,如此迫切的想知道一个人的讯息,可以为了她痛苦到伤害自己。”我看着她的侧脸,胸口那股乱糟糟的感觉又出现了,“我不理解。”



她沉默了很久。我们就在地上瘫坐着,拥抱着狼藉的彼此,没有说话。



“这一件事,我也解释不清。”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开了口。



“我只能告诉你……王柯,是我的爱人。”



“而爱是人类最复杂的情感。”





在看到我的时候,李梦琦是有些意外的。她没有穿着上次看到时穿着的白大褂,应该是刚准备下班。



“我想了解点东西。”



李梦琦听到我的话一愣,旋即点点头,将双臂抱在胸前:“你问吧。”



“我想知道,关于王柯。”



李梦琦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你在开玩笑么?”



我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她。她打量了下我,似乎想确认我是不是仿冒伪劣产品,后面无奈地扶着额头摇了摇脑袋。



“王柯这个混蛋……她自己设计的机器人都不放自己的资料,别人的资料倒是放一大堆。”说完,她对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她借一步讲话。



我跟在她背后向着研究所的里面走去,已经是下班的时间,还在加班的人并不多,因此噪音并不是很大。



李梦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有关于王柯和花花的事情。她曾经是王柯的同学,两个人一同从生物医学系毕业,花花是国际教育系的学生,她们相识于一次联谊演出,后面就隐秘地在仅有的几个好朋友们的见证下成为了恋人。



毕业后王柯和花花华承妍就住在那个小屋子里,有着各自的工作和前途,平淡而幸福的生活着。



王柯是一个很厉害的生物机器人设计师,她和李梦琦、钟欣一起研发了“医疗AI”这个项目,以前在医学院的学妹苏芮琪也提供了一些对于病患的人性化设计的方案。很快,医疗AI便开启了早期临床实验,几乎要进入试用阶段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意外。也不知道究竟是动到了谁的蛋糕,又或者真的只是单纯的倒霉,某天夜里,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两辆相撞的稀巴烂的车。



李梦琦她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了。王柯的方向盘打到了最左边,那辆车直接撞上了驾驶位,却丝毫没有碰到副驾。



李梦琦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红了。我能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那是人类所说的悲伤。



“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应该,真的把她的所有希望都给你了。”



……



今天是华承妍复工的第一天。她下了班回到家,习惯性地敲了敲门,却许久无人应答。她低下头,这才发现地上有一个白色的信封。她蹲下去,将信封从门缝里拿出来,打开信封,家门的钥匙静静地躺在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华承妍打开纸条,看向上面歪歪扭扭的文字。



【花花:



   主人曾经对我说过,等到你想起你的名字,你的记忆就会基本恢复了。她也说过,你是她的爱人。

 


  请原谅我无法完成我的使命,或许系统出了问题,但是我发现,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谢谢你教会我,幸福,悲伤,快乐,痛。

   


和你在一起很幸福。

  


  keke 】



一滴泪落在信纸上,晕开了签字笔的墨痕。华承妍把信封撞进包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楼下跑去。





当华承妍的身影在楼栋口出现的时候,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悄打着了火,引擎声响,黑色的车悄悄地跟随奔跑着的人的身影。



华承妍并没有注意身边的一切的变化,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跑着,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各种各样的记忆:在医院醒来的那天,回家的那天,第一次抱着她睡觉的那天,第一次给她做饭吃的那天……



她应该明白她只是个机器人的。她应该明白,她对她的那些感情都来自于王柯,而不来自于机器人keke。



实际上她也不明白。



“keke!keke!”



她徒劳无功地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在某一秒,她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玩笑。



人类会爱上机器人吗?机器人会爱上人类吗?



华承妍不关心这个,她现在只想找到keke。



身后的车辆在拐角处渐渐加速。华承妍的身影在车窗上逐渐放大。



刹车的声音响起。华承妍回过头,惊慌失措的表情完全曝露在远光强灯下。



碰撞就发生在一瞬间。



华承妍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狠狠地推了一把,身子歪斜到了路旁店铺的玻璃门上,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华承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在烟尘中剧烈的咳嗽着。



电路板烧焦的味道和汽油的味道野蛮地灌进鼻子,华承妍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才拨通了110。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尽可能的将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记进眼里。



……直到她看见了那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她的人。



或者说,机器人。



keke的下半身被已经损毁了的车头撞进了墙里,上半身依旧保持着飞扑出去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是一个机器人不应该有的决绝。在她的视线与华承妍的视线相对的时候,她的嘴角似乎浮现了一丝笑意。



“花花,没事,就好。”



华承妍几乎是扑过去的,她抱住了keke已经残破的身躯,泪水倾泻而出:“keke,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



keke的眼光开始闪烁,华承妍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口,她能听见在胸膛深处弱不可闻的滴滴声。



“我要,没电,了。”



华承妍紧紧地抱着她冰冷的钢铁身躯,她的体温模拟系统已经崩坏,但华承妍却总觉得自己抱着的即将损坏的机器比任何一刻都像个人。



“花花,最后,一个,问题。”



“你会好的。”华承妍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依然执拗的说着,“我可以去找钟欣和梦琦,她们一定知道怎么修好你,等你好了,你可以问我好多好多个问题……”



“胸口,很乱。”keke的声音已经变成了金属的电子音,失去了原先的人性,“好像,有电流,在乱跑,是什么,感觉?”



“是……是什么感觉?”



keke的嘴角勾了起来,笑的很灿烂。



“你,教过,我的。”



“是,心痛。”



“我都记得。”



最后一句话,已经微不可闻。



滴滴的声音停了下来。





“你说,机器人会感受感情吗?”



“理论上不会。”



“那……机器人,会有情感意识吗?”



“应该不会吧?”



“可是她分明跟我说,她感觉到了心痛啊。”



“……这并不在我们写入的程序范围之内。”



“……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公式和定理解释。”



“这样的话,或许她的毁灭,也是一件必然的事……也是一件好事。”


“我不想让她毁灭。”


“花花,我有难处。”


“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烦你了。”



……



我叫keke,这个名字是发明我的那个人起的 



我的主人名字叫华承妍。据说,她开始制造我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她是半路出家的机器制造高手,据说我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想要向她要我的程序,但是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不给任何人分享她的技术,甚至谢绝了各种大奖评选的邀请。



她说,这个机器人,世上独一无二。



Cause she can feel hearta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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